只不過，她哥實在太沖動了。

就算曾經會功夫，可跟真正的江湖人比，那就是小巫見大巫。

梨香園有問題，他一個人前去，明顯就是送死。可這家夥，為什麽去救呢？

如果以此作為人情要挾，她該怎麽辦？

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實在是……得想到各種局面啊。

白渺看著齊妙的樣子，沒有上前主動搭話。相處這麽多天，彼此都很了解。

這會兒怕是她最生氣的時候。

彎腰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。屋子裏太熱，拿到外面，省的化了。

整理的動作，打斷了齊妙的思緒。看著拎東西出去的白渺，終於明白為什麽她不張羅買地，而且從來都不缺銀錢。

本來就不農家人，來到這兒也是出任務，根本不可能缺東少西。

看了一眼炕上的人，“猛”地站起身，快速走到外面。看著往缸裏放東西的白渺，抿唇開口問：

“你……根本不是王大力的侄女對不對？你來七家屯也是你們主子安排的，對吧！”

“是。”白渺沒有隱瞞，點點頭承認。東西放好之後，蓋上缸蓋。

“為什麽呢？”齊妙不理解。

她不明白為什麽獨孤寒把白渺派到這。她來七家屯的時候，正好是疫情剛剛結束。

那會兒，她跟獨孤寒見過面，但只是第一次罷了。

匆匆一面，沒有太多的接觸，更沒那麽多的對話。

怎麽就把她給派來了呢？

白渺放東西的動作停頓了一下，隨後瞅著她，搖搖頭，道：

“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。你應該清楚，我不喜歡農村。可主子派了，我有什麽法子，只能服從。”

呃……

好像是的。

齊妙碰了個軟釘子，聳聳肩邁步出去了。

反正人沒事兒，死不了。她工作的時間是晚上，這會兒倒不如趕緊去看看殺豬來的痛快。

更重要的是，她一跟獨孤寒獨處，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。她怕自己控制不住，在趁人家昏睡時打擊報覆。

其實，說來說去都是借口。

不想跟他有過多的糾纏，才是真的。

兩個世界的人，不管他說什麽，他們之間的價值觀、思想觀都不能統一。

如果不是他出手，估計梁漢森這會兒，應該屍體被送回來了。雖然心裏很感激他，不過還是別太接觸的好。

重重嘆口氣，邁步朝趙睿達家方向去……

……

殺年豬，是農家一年到頭，僅次於過年的大事。

豬的四個蹄子綁好，然後幾個成年人合力把它擡到案子上。

屠戶一刀斃命，女人拿盆接豬血。接的過程中，不停的用筷子攪合，看著很有技術含量。

接完豬血的死豬，放進滾燙的開水中浸泡。隨後撈出，用木刨子刨豬毛，一下一下十分利索。

齊妙站在一旁，眼睛雖然看著大家夥，可是腦子早就不知道飄去了哪裏。

白潤走的時候說了，這一年她都別想見到哥哥。很顯然，梁漢森因為這件事兒，壞了他們那個組織的規矩。

受懲罰是應該的，只不過……哥哥知道了她的事兒。

日後見面，她該怎麽說呢？

那麽心疼妹妹的哥哥，在得知妹妹吃虧，心裏會想些什麽呢？

憋屈，惱怒，肯定有吧。

察覺有人碰她，齊妙扭頭，見是白渺，小聲的呢喃著問：

“你們那裏，如果犯了錯會怎麽懲罰？”

“像你哥這樣的，是根本不可能活命。”白渺說完，又趕緊開口繼續說，“不過你放心，主子親自救他，黑炎自然不能太難為他。頂多……讓他吃些苦頭吧。”

黑炎？

估計就是他們那個組織挺厲害的人了。

齊妙想了一下，把那會兒從梁桂芳得知“玄二爺”的事情，跟她說了一遍。

白渺聽了，搖搖頭，道：“主子不是跟你說了，這事兒你不要管。至於你說的玄二爺……跟我們查的那個，肯定不是一個人。”

“那我大姑父……”

“放心，他蹦跶不了多久。他犯的事兒，夠跟王文良喝一壺的。”白渺說完，想了一下又道，“跟你說個小秘密吧。也算彌補一下我騙你們一家，如何？”

齊妙聽了點點頭，倒也沒太在意。她一個聽令者，自然聽人家的擺布。如果讓她選擇，肯定不會來這邊。

“你哥的天資不錯，世子爺有心栽培。如果他爭氣，日後應該會有不錯的前途。”白渺壓低聲音說完，邁步離開。

齊妙看著她的背影苦笑一下，重重嘆口氣。

這也算秘密？不過有這話倒也不錯，至少知道一些哥哥的境況。

滿懷心事的走過去湊熱鬧。

豬下水誰也沒要，屠戶直接要走，算抵了工錢。

齊妙雖然挺喜歡吃溜肥腸，不過收拾下水實在是麻煩，還是作罷。

屠戶趕著另外兩頭豬，拎著豬下水，笑呵呵的走了。

人家不管分肉，所以他們大家夥得自己分。

梁安真的可以說是全能。

什麽都會，居然臉分豬肉這活兒都會。

看著他拿著大斧子，一下一下的剁，齊妙瞅的直抽嘴角。

四個豬肘子，魏氏、白渺都一個人過年，所以她們二人不要，正好其他四家一人一個。

剩下豬頭、豬尾巴，歸了梁廬。他願意弄這個，以前老宅家需要烀豬頭啥的，也都是他來做。

骨頭、肋排這些，一會兒吃殺豬菜。

齊妙看了一會兒，便進屋去幫忙。

今兒做飯的人不少，曹氏、魏氏、蔣氏、還有魏氏的兩個妯娌，外加白渺。根本用不上齊妙，魏氏給她一頭蒜，讓她去西屋消停剝蒜。

外屋地叮叮當當的熱鬧，齊妙在西屋安安靜靜的坐著。

白渺剛剛已經跟曹氏說晚上讓她過去做伴兒的事兒。曹氏也已經答應了。

如果晚上獨孤寒醒了，她該怎麽做？

如果他繼續舊事重提，她又該怎麽做？

咬著嘴唇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。

說實話，她很怕跟獨孤寒獨處。不說旁的，就是曾經一起滾過床單這事兒，她就覺得很尷尬。

雖然是個現代人，可是……終究做不到那麽灑脫。

“三嬸兒啊，咱家丫頭來年及笄了吧。”魏氏的大嫂韓氏，開口問著。

她嗓門大，跟魏氏差不多。

曹氏聽到這話，一邊做著血糕，一邊不經意地說：“急啥，我跟她爹打算留她幾年。”

“喲喲喲，這能不急嘛。三嬸兒不急，有的人家可急呢。”韓氏一本正經的說著。

蔣氏微微蹙眉，幫著妯娌開口說：

“如今南境征兵，適齡的小夥子都去戰場了。丫頭們急啥，更何況森哥兒走了，家裏全靠妙兒，再等幾年也沒啥。”

“嗯，我也是這個意思。”曹氏說完，把調好的血糕放進鍋裏、蓋蓋兒。

韓氏看著他們妯娌倆一唱一和的態度，輕嘆口氣不再說了。

魏氏瞅著嫂子，輕笑一下，說：“妙兒妹子咋也得找個舉人。會醫、還長得好看，可不能隨便草草嫁了。”

“借你吉言了，睿達家的。”曹氏笑瞇瞇的說著，把酸菜切絲。

白渺在一旁幫忙幹活，聽到他們幾個人的對話，心裏的石頭倒是放了下來。

看得出來，曹氏不打算那麽早發嫁女兒。世子爺說了，他兩年之後接人，想來她應該不會太難做。

至少這二年，應該會沒什麽大問題……

……

農家吃殺豬菜，是最熱鬧的事情。

一年到頭吃不幾回肉，好不容易有機會，自然得敞開了吃。

趙睿達家正房大，東西兩屋，炕上都擺了炕桌。

男人在東屋，女人在西屋。

兩盆一樣菜碼大的血糕、殺豬菜，還有解膩的小鹹菜，醋溜白菜。主食是高粱米飯。

香味撲鼻，口水直流。

齊妙挨著曹氏坐著，看著油乎乎的大棒骨，下意識的就吞了下口水。

這段時間，他們家吃的上面不算太素。可這樣肉厚的大棒骨，還真的很誘人。

梁漢柏沒在這屋吃，跟他爹去了東屋。魏氏作為主家人，看著大家夥，笑瞇瞇的說：

“今兒都在我這兒吃殺豬菜，咱們都別拘著，敞開了吃，啊！”

“那是，肯定不能跟你客氣。”魏氏的兩個妯娌，紛紛附和著。

曹氏洗幹凈了手，拿了一根大骨頭，趁著熱乎勁兒，給齊妙拆骨頭肉。

除了魏氏跟白渺沒有孩子，其他女人也都如同曹氏這般，拆肉放在孩子的碗裏。等肉拆的差不多了，她們在啃著連筋帶肉的骨頭。

大家邊吃邊聊，東屋那邊有酒，不過喝酒的就梁安、梁廬還有趙睿達的大哥趙睿福。

有句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。趙睿福的嗓門也不小，坐在西屋的炕上，聽得真真兒的。

韓氏在桌上邀請魏氏跟另一個妯娌去他們家過三十兒，不過魏氏沒答應，她早就打算去齊妙家。

“喲，去三嬸兒家啊。那行，那我就不讓你了，就讓睿平家的過去吧。”

魏氏聽了點頭，拿勺子舀了一勺血糕，吃下之後點頭，比劃大拇指的道：

“三嬸兒熬血糕是真不錯。以前總聽大博他們說，今兒可算嘗到了。”

曹氏笑著把啃幹凈的骨頭放在一旁，謙虛的道：“哪有那麽誇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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